“雷鸣老弟呀,这回你可又帮了我一个大忙,”我刚一踏进门,乔所长就激动地上来使劲儿摇晃着我的肩膀,“薛宝的尸检结果出来啦,今天上午,县局有重要安排。这案子的突破,就是来自你的那次遥控指挥,能缺得了你这个重要人物吗?你还是座上客呢。”
我骤然一惊:“审谁?”
“陆圣杰呀。”
会是陆圣杰存心要把薛宝“饿”死吗?
我参加了对陆圣杰的讯问。
“你为什么非杀掉薛宝不可?”乔所长讯问着他的作案动机。
陆圣杰道出了那段离奇的往事。
“25年前,薛宝的老婆到七里坟卫生院来住院分娩。他们两口子都有男尊女卑的陈旧观念,临产之前,薛宝把我拉到院墙外面,偷着对我说,他想要个儿子。我明白他的意思,是要我帮他想个主意,耍个花招儿。当时他正得势,是公社贫下中农协会的主席,又是县革命委员会的委员,我那会儿刚刚解除劳动改造,放出‘牛棚’还不到一个礼拜,脑袋上还戴着‘地主阶级狗崽子、‘反动权威’的大帽子呢,哪敢不从他?
“我整天整夜地心神不安,只盼着他老婆能生个儿子。命中注定该我倒霉,那天是我给接产的,接出来一看,是个女孩儿,我当时差点儿晕倒在手术台上。
“说来也巧,他老婆刚推出手术室,郝玉珍就推了进来,正好她生了个男孩儿,我就把两个孩子给调换了……”
我不禁惊然,原来,武旗红是薛宝的女儿,薛大寨是郝玉珍的儿子。
“这事,只有薛宝和他老婆知道,为了免除麻烦,我出了个主意,把薛大寨的出生时间往后错了三天。
“我做这种缺德坑人的事,完全是迫于当时社会气氛的压力,当然也得承认我是自私的,主要是为了保全自己,可当时我又能有什么办法?
“我可不是狼心狗肺之人,我对不起郝玉珍,对不起那两个孩子,多少年来,我天天都在谴责自己,总在想方设法弥补我的罪过。
“今年春天,郝玉珍带着武旗红来找我看病,一见那闺女已经长成了惹人疼爱的大姑娘,我心里痛如刀绞,要知道,那善良的母女俩还把我这个不义之人看作恩人呢。
“我想了整整一夜,终于琢磨出个补救过错的办法:何不让他们两家结亲,合成一家?薛大寨和武旗红共同作他们的儿女,岂不正可以了却我的罪责?我的努力顺利获得成功,压了我20多年的负疚之债,总算偿清了。
“谁想好景不长,前些日子,薛宝趁着薛大寨不在家,对武旗红起了坏心。干坏事的时候,他撕开武旗红的衣裳,看见她左胸上有个银杏叶形的紫记,他一下懵了:武旗红降生之后,我抱着让薛宝去过目,他看得真真切切,他女儿的左胸上就有那样一块记。你们警察都懂,先天的‘记’是最可靠的个人特征。
“薛宝能不生疑吗?他疯疯癫癫地提着刀跑到七里坟来质问我。我不想再错下去,就如实地承认了一切。薛宝立时暴跳起来,把糟蹋亲生女儿的痛悔之情,全部化成了对我的仇恨,先是给了我一刀,接着又抡起小板凳砸我的头。”
(待续)